再後來是如俍的選擇，讓他的心寒到了深底，經歷了大起大落，他的心終於不那麽緊張了，似是想到了什麽——

顧景寒連忙上前幾步，見阻擋的一扇門，他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，擡頭便道：“如俍，那個男人不對……”

勁字還沒有說出口，便堵在了口中，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正在沐浴的人兒，只見霧氣氤氳的地方少年膚如凝脂，白皙如玉，遍布在肩頭的傷痕密密麻麻，紅得耀眼，血的發麻，帶著一絲魅惑性，整個人身子埋在了水裏，半隱半現。

雙頰因為熱氣，變得微微粉紅，半低著頭，那雙清冷的眸子無神的看著面前的水，似是在出神著什麽，與平常的清冷禁欲不同的是，現在的少年如同一個妖精……

季盡歡收回了思緒，像門外望去，便見顧景寒站在那裏驚慌失措的低著頭，那張俊臉泛起了紅暈，就連耳尖都是紅紅的。

這個男人，不是讓他不要進來麽？現在是要鬧哪樣？

還好虛藍給她男裝布了障眼法，她現在也在水中，沒露什麽破綻，要不然……她真是對顧景寒太過放心了，料定他不敢來，就連門都沒有鎖。

“出去！”

紅唇微張，語氣不可制止。

“好，”顧景寒擡起頭來，慢慢的轉過身子，剛走了一步，卻突然定住，他為什麽要走出去，這麽好的機會，況且如俍是他的人，吻都吻了，他在這害羞個什麽勁，遲早不是要看的麽？

想到這，他回過頭來，眼神中已經沒了剛才的生澀，冰冷的臉上蕩著笑意，輕輕地說道：“我幫你抹藥吧，你身子肯定不方便……”

“不需要，出去！”

話語依舊強硬。

可顧景寒已經來到她的身邊，看著在水裏的少年，俊顏的紅暈還沒有褪去，一旁拿過準備好的藥膏開始為她塗抹。

季盡歡冷眸看向他，逼人的氣勢散開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說了不需要，你現在出去！”頗為有些惱羞成怒。

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，顧景寒輕輕地把藥擠在修長的手中，用另一只手的指尖來塗抹，緩緩地塗抹在少年的脖頸處，一下一下輕柔的很。

季盡歡剛想要開口趕這個男人出去，可一陣清涼的感覺襲來，讓她心裏稍微平覆了一下，看著水面上在她身後不停地抹藥的男人倒影。

心裏五味陳雜，她最終一句話也沒說，這手的觸覺讓她感覺到熟悉，在黑暗中，她惶恐不安的時候，以為是到了地獄的時候，就是這雙手握住了她，溫熱的牽引了一切。

現在她突然覺得是不是對待顧景寒太差了，她排斥他，不接受他，是因為對方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知道她的從前的人。

時光沖滅了一切，為什麽在天行死的時候，他消失不見一段時間，他到底在幹什麽，讓她和他斷絕一切的事情，現在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。

顧景寒說她是因為身份之間的差異才不和他在一起的，其實不是這樣的，作為一個現代人，她當時不會管這麽多，真正因為是天行，還是修為，或者是仇恨呢。

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來這個世界，原本這一世只想要報仇，卻因為他來到這裏而亂了心神，她不想要在回去了，那麽累……所以一次一次的逃避，就連她都有些唾棄自己了。

顧景寒專註著給少年抹藥，細膩的皮膚讓他手中的動作輕緩，也稍稍停滯，見如俍又在低著頭想著什麽，他也沒吭聲，低著頭一個勁的抹著藥，修長的手在少年的肌膚上流連忘返……

低眸看著少年身上的傷痕，他手中的動作一頓，突然覺得殺了那些人太輕了，應該狠狠地折磨才是！

他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兒，這些人竟然……該死！

似是察覺到了什麽，季盡歡回過頭來看他，幽深的眸子打量著莫名其妙便發怒的某人，唇角一勾，向後一靠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那些人死了好像便宜了他們，如俍你會不會覺得我好沒用啊！”

“顧景寒，”季盡歡叫著他的名字，那雙深沈的眸望著他緩緩道：“我突然發現我對你好像太差了。”

在怎麽說，她以前也是這家夥的帝師，現在鬧成這個樣子，讓這個男人一旦發生個什麽事，都把錯攔在自己的頭上，活的小心翼翼的，這樣她的愧疚就更深了。

當時的事誰也沒有證據，可她就是不願意相信這個男人，導致最後離了心，好像是……她錯了點吧。

顧景寒聽到這話，簡直就是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，什麽時候他那孤高到不可一世的帝師終於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多差了，他抿著唇，道：“你知道就好，那麽以後你就對我好一點，要是你願意留在我身邊照顧我一生一世就更好了！”他的眼裏夾雜著促狹的笑意。

“我只能和你說一句，做夢！”季盡歡撇撇嘴，還想要她照顧他一輩子，這個男人還真敢想。

“為什麽不可以，你以前不是說只要我一個人麽？”

“那時候我隨口說的，你怎麽還沒有忘記呢？”

“這可是帝師第一次承認我的存在，我怎麽敢忘記。”他清楚地記得，那時候枯覆修鏡領著一身狼狽的他回來，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只要他一個人，這一世只要輔佐他一個人，別的皇子他枯覆修鏡瞧不上。

季盡歡嘴角抽了抽，回過頭來：“那你還是忘了吧，我可沒忘記你當時的狼狽呢，就跟一個可憐的小獸一般。”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麽，她會幫助這個男人，有可能是他那雙堅強的眸子，或者是和她差不多的遭遇。

顧景寒挑眉低頭看她，接觸到她光潔的皮膚，眼神暗了暗道：“小受？”

季盡歡嘴角抽狠了，哪怕不看他，她也知道他想歪了：“不是你想的那個小受，是野獸的獸，懂麽？”當時的墨隱殤的眼神確實如同一頭野獸對誰都防備著。

“懂了！”

季盡歡看著水的波痕，才不相信他真的懂了呢，要是他懂了，為什麽還纏著她不放，當時，本就是身為孩子的她領回來一個一樣是孩子的他，說出了這樣的話，結果並沒有任何人當真過，都是一笑了事。

可，誰也沒有想過，多年以後，枯覆修鏡說出來的話卻真的做到了。

霧氣縹緲，看著水面上的倒影，見男人的嘴角微勾，險些失笑，她差點忘記了，甚至忘得一幹二凈，在記憶的深處，不知何時起他們的關系也如朋友一般，坐在一起計謀著江山，笑談著天下，不像現在她處處躲著他。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哪有莫名其妙的愛，當初季盡歡還是帝師的時候，他們倆的關系還是老好的呢，就跟青梅竹馬似的，只是最後發生了某些事情就離了心，關系接近冰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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